疑神明。
在第三次狂欢节结束后，戴尔并不意外地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教堂，他看着镇上那些因为家中有人被选拔上而欢呼雀跃的居民，然后独自一人走回了家。
屋内空空荡荡，安安静静。
只有他一个人。
在无人的房屋内，戴尔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一下午，直到天色昏沉才醒了过来，他看着完全黑暗的屋子，空无一人的房间内，甚至没有人为他打开一盏灯。
肚子有些饿了，戴尔从床上翻身下去，将灯打开，循着记忆里的步骤下了一碗面。
他做的太多了些，直到将面盛出来放在桌子上时，戴尔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碗，才真切地意识到，他什么都没有了。
戴伊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他身旁的。
气温骤降的夜晚，瑟缩着门外冻得脸色发紫的小男孩，怯生生地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戴尔，他冲戴尔伸出了手，小声地说道：“你好，可以帮帮我么？”
然后戴尔握住了小男孩的手。
无人的房屋内多了第二个人。
被做得有些太多的面条被小男孩低着头全部都吃完了，他看着面前的男生，小声地说，谢谢哥哥。
那才是戴尔印象中对戴伊最早的印象。
可怜兮兮蜷缩在门前，试探着向他伸出爪子的，可怜小猫。
戴伊后来总是说是他救了他。
但其实不是。
那时戴伊的到来对于他而言，才是一切的救赎。
……
……
周围的一切都异常安静。
静到戴尔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还有因为莫名闪现过的回忆，而不自觉加重了些的呼吸。
他知道高台之上有一个人，现在应当正在看着他。
戴尔低着头，他看着怀里安安静静的小猫。
直到身后再次传来声响，戴尔才恍然地回过神来，他转过头去，看到了熟悉的女孩面孔。
言卿的表情几乎是淡然的，即使在这个地方看到戴尔，她的眼中也没有任何的意外神色，但是在察觉到戴尔略显愕然的表情后，女孩微微顿了一下，看着戴尔。
“好巧。”言卿笑道。
戴尔有点怔然。
但是冷淡又陌生的地方，能够看到相熟的面孔，无异于让他打了一针强心剂。
时衍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，表情甚至还有点困倦的意味。
将他们带到这里的白衣主教慢慢地退了出去，轻轻地将门掩上。
戴尔犹豫了一下，周身所带着的那种窒息感消退下去，他慢慢地抬起头来，看到了高台上正看着他的那个人。
陌生，又熟悉的脸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这张脸跟记忆里的重合。
他想起幼年误闯神殿时看到的那个人，又想起在无数个相互依偎的夜晚，小男孩抱着他的腰对他说哥哥你真好。
他想起，幼年的他拉着神明的衣袖，问，你可以离开这里么？
那些质疑神明存在必要性的无数个日日夜夜，戴尔在想，神明究竟为什么要存在于这里？那个夺走他身边所有人的狂欢节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？
倘若镇上不再存在神明，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？
高台上，那位神明看着他。
就如同幼年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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